陌生的老人

文｜黄霞（汕头）

     生命中总有一些人，与你仅有一面之缘，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他们让你触摸到了很真实的疼痛。

         那天，路过小镇的大公路，看到一个老人，在搅拌机和挖掘机忙碌工作的场地上，挑着担子踽踽独行。老人很瘦小，沧桑的脸庞写满了岁月的痕迹，白发苍苍，衣衫单薄，一只裤管高高挽起，另一只放得很长。赤脚走在沙尘滚滚的路面上叫卖：“白菜、生菜喽……生莱、白菜……”有气还无力，连背影都显得那么孤单与无奈……机器的轰鸣声几乎淹没了他低沉的声音，突然间心酸得想落泪，我怀疑他这样，几乎卖不出一点蔬菜，街道上的人行色匆匆，再加上路面整修，挖沟开渠，稍作停留就会造成交通堵塞。谁还会停下来听一听老人叫卖的是什么，卖一把他辛辛苦苦栽种的生菜或白菜？若能安享晚年，谁还愿奔波劳碌，甚至不惜放下尊严，只求换取维持生活的一小杯羹。一路吆喝，但无人问津，老人内心的落差与失望，可想而知了……

        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到小神庙去上香，遇到的另一个老人。他挑着水果筐，卖青橄榄。稀疏得有点奇怪的头发，凌乱不堪，褴褛的衣裳打着不搭调的补丁，一双布鞋沾满了灰尘，风尘仆仆的面容几分黝黑，几分落魄。看到二我，赶紧凑了过来，说：“小妹，买一斤橄榄吧，20块就好，味道很好的。”其实筐子里的橄榄青黄不接，卖相并不好。我实在不需要，就拒绝了他。他急忙解释说：“就买一斤，算是帮帮我也好。我住在邻镇，要赶去坐公车。今天生意不好，身上没有几个钱了……”他捋起袖子擦了擦浑浊的双眼，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可怜的老人家，这该是多么难以启齿的话呢？我从钱袋抽出20元递给他：“老伯，这给你当车费，橄榄我家里有，你自己留着吧。”他不肯，硬把袋子塞给我，连声道谢后忍不住问：“我口好渴，这里哪儿有水喝？”我顿时语塞，小神庙前不着村，后不连店，确实找不到卖水的商铺。“老伯，你向东边一直走，到达路口再向左拐一段路，就可以找到便利店了。”他听了，一边无奈地摇摇头，一边小声嘀咕：“怎么想要喝点水，都那么难？我都渴死了……”目送老人远去，我百感交集：老人家，我可以给你车费，但我给不了您水喝，哪怕一杯也好。对不起，我爱莫能助。眼睁睁着着老人离开，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愧疚。

        日后，想起孤独无助的老人，我想我再也没有资格为赋新词强说愁了。看看身边，还有这样的一些人，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有时一瓶廉价的水也喝不上……此情此景，我怎么能冷漠地站在人间？若能及时伸出援手，我决不会吝惜给予他们一点一滴的帮助。因为“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唯愿，这缕香气绵绵不绝，弥久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