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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弄丢了我的戒指

来源: 多读文学网 时间:2021-07-03

今年的雨比去年的多,今年的雨比去年的大。

夜入睡了,人入睡了,雨踩着猫步走来了,沙沙沙,沙沙沙,打在树叶上汇成敲响路面的点点滴滴,落在屋顶上串成垂于窗前的珍珠帘。雨玩耍了一夜,玩累了,歇息了,天也亮了。

街上传来汽笛声,雨水筛漏蹩脚杂音,笛声清脆,车轮碾轧路面的声音,是雨的沙沙声。阳台上一棵雄壮的玉树擎着翡翠的碧绿,肥厚的叶子下坠着大颗大颗的白色水晶珠,欲滴落,晶莹透亮,是雨的心?是夜的心?

几天前,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拌嘴生气,把戒指抛在了梧桐树上。你无语,转身离去。我每天立于树下,期盼你来给我取下来,树上的戒指在翘首期盼。

披一件长衫,来到街上,站在树下,仰望,梧桐树摇晃着绿叶,摇晃着那枚戒指,摇晃着脆弱的爱情,摇落大颗的泪珠。

等了一天,没见太阳的踪影。

天依旧是阴沉的,心依旧是潮湿的。

傍晚,天掀开了一角,在西天露出了一丝光亮,是红色的,周边的白云也兴奋成了橘红色。心稍稍开朗了些。想,明天一定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思绪刚刚飞出,还未到达西天,天垂下了掀开的那一角,云恢复了暗淡的灰白色,心又沉到了谷底。

蝉有气无力地“知了知了”地叫着,每天唱着“知、知、知”,其实,它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终有一天,它们会淹没在凉凉的秋雨里,消失在冷冷的秋风里,乘着干枯的落叶回归昨天。

街边摆起了小摊,有卖菜的,卖水果的,卖衣服的,卖小饰品的,卖旧书报的,一堆一堆,一伙一伙,截断下班的人流,急着回家的抱怨交通堵塞,不急着回家的走走看看,兴许买到自己喜欢的物件。

风起了,乌云来了,小贩们急忙收拾东西,人们以为城管的来了,不是,是雨来了。一颗雨点砸在柏油路上,有红枣那么大,噼里啪啦,雨点紧锣密鼓地从北边跑来了。这次雨的脾气够大的。小商贩麻利地推起三轮车,闲逛的市民掉头往家赶。顷刻间,街上清静了,只有微黄的街灯照着雨的路。雨婆婆编织着冰凉丝线,缠绕着回家人的心。

一个闪电,一声雷响,一阵暴雨,是世间的主角,院中的汽车为它们鸣响着警笛,搅乱了身旁的花香,惊吓了墙角的虫鸣。

纷纷关闭一扇扇帘窗,雷声小了,雨声小了,闪电还是那样明亮,天空中两只无形的大手,一瞬间撕破天幕,裂痕从上到下,弯曲绵延。心的破裂也不过如此。

夜是年长的智士,什么样的风雨都经历过,时间到了,它入睡了。街上偶尔的汽笛声是它甜甜的鼾声,午夜下班回家的人,树上恶梦惊飞的鸟儿,街边的一只湿湿的流浪狗,草丛中一只湿湿的流浪猫,是它的梦语。夜美美地睡着,街灯为它的粉香梦照明。

人心乱,乱无眠。荷色的往事旖旎在枕边耳畔在微弱的灯光下偏偏起舞,泪水淌过脸颊,遗失在梦边。翻阅昨天,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个昨天蒋会是晴朗的昨天。

凌晨的清洁工,把夜扫醒了,一个哈欠喷出一个大大的圆圆的红红的太阳。湿漉漉的夜终于退缩到树叶的绿色里,退缩到草丛的深处。太阳挤在楼宇间,羞色着,像待嫁的新娘。谁的心酸溜溜的?

急急地绕过积水,忙忙地奔到街上,慌慌地站到树下,那天的那棵梧桐树下。风一吹,梧桐枝叶挽留的昨夜的雨打在头上身上,凉凉的。捞起浸泡在雨水里多时的一颗心,湿漉漉地饱胀着惆怅,像泡了一宿的黄豆鼓溜溜,稍一碰触就会破裂。长出一口气,拍拍胸脯,抬头望。梧桐树轻轻地悠闲地摇晃着它的绿叶,绿叶间没有我的那道金光。亲亲的梧桐树,我的戒指呢?我仔细地转着圈地看,我的脖子酸酸的,直到我再也抬不起头来,没有,还是没有。

低头寻觅,从里向外绕树画着同心圆,一圈一圈,甚至不放过刚刚落下的被风撕碎的梧桐叶的碎片下的方寸土地。树下只有我一个人的凌乱脚印,踩碎了一颗凌乱的心。

我彻底死心了,我的心死了。

天空的太阳一缕一缕地洒着金光,照耀着世间的万物,照耀着我,照不到我的心里,我的心还是阴沉沉的。背靠梧桐树,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何时我的心里闪着一道金光。

戒指丢失了。我丢失了一切,丢失了整个世界。

是雨,弄丢了我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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