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焦虑

成长的焦虑

下雨了，拿着伞去学校接外孙麦稻放学，在校门口等到六点，不见他出来，我盯着，一刻不敢卖眼……熙熙攘攘走出校门的学生中没有他，昨天，我接他，他可是*一时间迎着我走来。过了好一阵子，校门口走出的学生稀少了，我以为他留校打扫卫生，或是，又被老师留下谈话……我正焦虑着，他出来了，雨中，戴着口罩裹着衣帽低着头，并不看我，悻悻得，直接往2路车站去。我赶上去，见他一脸的不高兴……

回到家，柴犬布丁早就迎在了门口，扑着亲热，麦稻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进门就和布丁滚在一起打闹，而是一声不吭地进了他的卧室，关上了门……

姥姥在厨房煮着饺子，呼唤麦稻，麦稻并不答应，不像往日，一放下书包，“姥姥！姥姥！”先找姥姥。昨天，麦稻的妈妈被叫到学校，我知道他又闯祸了。终于，他开门出来了，却说是同学欺负他，委屈得哭，说不想上学了……姥姥劝他吃饭，还要做作业呢，作业那么多，每天都做到很晚。他睡眠不足，身体瘦小，四季鲜令，蔬菜瓜果，牛奶鸡蛋，饭菜换着花样给他吃，他却挑食。

男孩子淘。昨天晚上，他妈妈找他谈话，上午，麦稻的老师找了麦稻的妈妈谈话——麦稻兜里装着过节玩剩的摔炮带到了学校，分给了同学，课间有同学在走廊里“啪啪”地摔，吓唬女生……这事让老师揪住了。

麦稻从小任性，其实，麦稻很聪明很善良。那天，带麦稻去一个酒店吃自助餐，酒店设有儿童电竞娱乐场，投币的那种，麦稻的姑姑给了麦稻一堆游戏币，过元宵节，人多，麦稻玩赛车，不一会就回来了，问他，他说后面小朋友都等着呢。

麦稻怕他的妈妈，平日里，妈妈管教他严厉。有时也对麦稻失去耐心，她吼麦稻。麦稻怯她。

麦稻的妈妈很晚才下班回来，她加班，说是“很近很忙”……一年到头，早出晚归，她掌管着一个集团公司，董事长兼党委书记，总忙，也很累，在外无论怎样的光鲜，回家来疲惫得话都不想多说。

女婿也有他的生意。

俗话说一家是一家的光景，一个人一个活法。这事，很平常，确实没有写的意义，可我还是写出来，我写出来我心里舒坦些。有时文字如酒，有时文字如药。

网上心灵鸡汤很多，告诉你要舍得，告诉你不要和别人攀比，劝你知足常乐，劝你要活得简单活出自我，说这就是幸福……

其实，活着并不是那么回事，很难。困窘的人“大度”得做洒脱的傲娇状来掩饰着自己骨子里的自卑是一回事；而有人经过兢兢业业创业却总战战兢兢守成，低调地活着是另一回事。孩子没有正经工作，守在家啃老，一家人活得长吁短叹是一回事；孩子事业有成，为你提供优渥的生活，不愁吃穿又是一回事。而我，为女儿女婿工作的忙和累忧心是一回事；为外孙麦稻学习的艰难而焦虑又是一回事。焦虑从“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开始，到麦稻入升初中了，仍在为“目前，普通高中录取率大概是百分之五十”而焦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毕竟，这社会僧多粥少，你的碗里好歹要有粥。稀或是稠，倒才是“舍得”或“知足常乐”的事。如果碗里没有这粥，你还能“有情饮水饱”吗？像那些唯爱主义者告诉你那样。

是的，麦稻很小的时候，我曾说过让麦稻做一个快乐的小放牛。麦稻大了，我也说过希望他成长为一个诚实善良快乐的人，其他都无所谓。可是现实却打败了我。绘画、围棋、击剑、奥数，课外班、家教，出国研学……一个用钱堆起来的孩子，麦稻并不快乐，可又能怎样？“你不学，别人家的孩子在学”，这是我们教训麦稻的话，也是自己鞭策自己的话。中考并不远。

麦稻在积累着成长，在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围观下，似在呵护着一颗稚嫩的小苗。我们也为麦稻的每一点进步感到欣慰，总希望他好。月初，开学前，麦稻拿出他的五篇寒假作文给我看，我感慨：麦稻，初一学生，开学在即，忽闻师言未完成寒假作业者不得入校，诚惶诚恐，仓猝作文，信笔涂鸦，应景五章，有口无心，草草而就。观之，虽稚嫩，腾挪乃不失方寸，老夫窃喜，曰：孺子可教也。

麦稻贪玩，麦稻姥姥说，麦稻或许还小，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学习的。可是，前天，学校通知下来了，从这学期（初一下半学期）开学始，每周六上午依然到校，加课半天……学校开始提速了。

我又要失眠了。又是一个漫长的学季。

2021。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