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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飞-我的父亲

来源: 多读文学网 时间:2021-06-25

李飞

 

(广东)

 

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因为中风,造成偏瘫和失语,成了重度残疾人。除尽心照顾好父亲外,我也常常想起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父亲出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初,那是一个饥荒的年代。父亲小的时候,我的祖母就去世了。因为家境贫寒,父亲考上全县很好的高中却无法读完。“渴就吃盐,饿就喝水。”这是父亲经常含泪给我讲述的辛酸。

 

中风前,焖五花肉是父亲爱吃的下酒菜。有一次,我亲自下厨,给父亲焖五花肉。在按照正常焖炒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向锅里撒了一点白砂糖,然后起锅端到饭桌上。“嗯,这么好吃。”“哈哈,头一回呢!”父亲一边夹肉吃着,一边喃喃地说。等到一家人开始吃饭的时候,父亲的眼珠子老是紧盯着那一盘肉,甚至向盘子伸手。他一边品尝着我给他浸泡的药酒,一边吃着五花肉,还不时地舔舔嘴巴。“真香,真好吃!”父亲不停地这样说着,好不惬意。有时,在父亲酒足饭饱之后,我还给他递上一支中华烟,让他体味一下“有钱人”的感觉,潇洒吸一回。于是,在烟雾缭绕中,父亲可能认为自己就是神仙。

 

 

父亲的病是我心头一个大大的“结”。

 

父亲出院的时候还不能下地走路。为照顾好他,我戒了烟、戒了玩游戏的嗜好。双休日,我亲自到菜市场,专买好吃的、对父亲病情有好处的肉菜,专门给父亲熬汤、煮饭、做菜。回到乡下后,“双休日”想好好休息成了我的奢望。几乎每个周六或周日,我都会骑摩托车回去探看父亲,回来三十多千米。夏天,趁太阳还没有露面的时候,我就早早地起了床,买好菜,然后驱车往乡下赶,心想能够尽早地在父亲前露面。因为我知道,父亲是数着日子、伸长脖子在等我的。冬天,我却不想太早就回到乡下。这不单是因为晨风刺骨,寒气袭人,更重要的是生怕会影响到“倚门望子归”(父亲的诗作中所言)的父亲,我的早归,他就会过早地起床。

 

每次回到老家,我也跟父亲在我家时一样,为他专买肉菜、专做饭菜,希望自己的那一点点心血和汗水,能换来父亲的早日康复。

 

我也有不回去探望父亲的时候。有时,是由于工作忙;有时,是自己得了病;有时,甚至还因囊中羞涩。病了或者是没钱的时候,我往往会向父亲撒谎说没空。但是我会给父亲打电话,问他的病情,并与他多聊些开心的事情,以消除他的挂念,让他心里舒服。

 

日子新了又老,老了又新。父亲的病一点点的好转都没有,而我这个形影匆匆的“侠客”,依然坚信前方一定会有那微弱的烛光。除了尽心照顾好父亲的生活外,我还继续尽力为父亲寻医问药,搜寻那希望之光之所在。

 

 

不爱动是父亲的坏习惯,这成了他病情好转的大难题。为了破解难题,每次回家,我都积极劝说父亲多到院子里走动。大多时候,还是亲自拉着他出去走,个别时候,甚至还当起“教练员”,给父亲讲解他走路的动作要领,并不停地给他“一二一、一二一……”地喊节拍。每当这个时候,父亲走起路来有板有眼,像模像样,极是令人高兴,心如灌蜜。但是每当想到古稀之年的他还要重新不断地重复“学走路”,特别是当看到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酸楚。

 

“爸,出去走走吧!”有一次,我这样进行了动员。“你年轻有力,你自己去。”听到父亲这样的回答,我有点儿生气了。“为什么不走?你不多走,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那有什么用,不都走两年了,可是好了吗?”“不走就更好不了。再这么泄气,我以后不理你了!”就这样,我与父亲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了起来。

 

还有一次,没有学过“顶上功夫”的我,专心地给父亲剪起了头发。由于动作不熟练,手脚不利索,在他耳朵后面“剪”出了一道血痕。父亲既痛又气,一连大骂了我好几遍。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父亲呀,这可能是你一生中很美的发型呢!”

 

我不知道,父亲哪一天能够像他过去那样,站直腰杆,摆动双手,迈稳步子,自然地走路。但是在我心里,父亲的身姿从来都是好看的——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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