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杀手 - 时间三题

子 规 [上海]

曾为别人的变老而诧异，眼下看着自己过去的照片，再照照现在的镜子，头发稀疏了，两鬓如霜了，眼光暗淡了，脸庞消瘦了，竟也判若两人，不复过去的自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满头黑发如炭的你哪去了？那个脸堂红润有着奕奕神采的你哪去了？那个笑容展开有如晓日朗月的你哪去了？那个站姿挺拔似林中翠竹的你哪去了？

呵，一切都悄无声息，无影无踪了，被时光老人裹起打包，甩到爪哇国去了。

你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到那个生龙活虎的年代，回不到那个奋其逸响的年代。

时光对谁也无情，对你同样是隐形的杀手。它杀你的时候，用的是软刀子，眼不眨，手下不留情，却若无其事般的，而且笑嘻嘻的，嬉皮笑脸的，哼哼哈哈的。那温柔一刀，见不到斑斑血迹。它缓缓的，悄悄的，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从你体中掠去丝丝缕缕，偷走了你的精、气、神儿。它把你的生命一点一滴的掳走了。

还能有“风吹杨柳哗啦啦”的往昔吗？到哪里能寻回英姿勃勃气韵生动的华年？你在人生的大河边垂钓，钓得起生龙活虎黄金般闪光的当年吗？一俟你鞠起时光的流水，它又瞬间从指缝里滑落。你无法挽住它，无法挽住岁月的光华。

于是，你只能在肃杀的秋风中像一株枯槁的草，像一片憔悴下来的落叶，任一条条爬虫似的皱纹嵌进自己的额面。

但时光呵，请你步履留情，慢点走，慢点走。我还是要攀附你的，纵然你掀起洪峰，掀起排天大浪，我不想让你把我一股脑儿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