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棚

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承包了一块鱼塘，在河边搭了一座小房子，称之为“鱼棚”。住在这鱼棚之中，主要是为了防止“小偷”半夜浑水摸鱼。有时候也可以当“行宫”来用。鱼棚不大，大概十个平方，里面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和一张床。红砖绿瓦，中间和着水泥，房顶上披着一层稻草，至今没弄明白这是干嘛用的。周围全是杂草、稻田和大树，从远处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大概初中那年，爸妈强迫我去老师家里补课。可能正值叛逆期，我坚决不去，结果被爸妈暴揍了一顿。我一边咆哮一边离家出走。走出门发现哪都不认识，也没地方去，于是我溜到鱼棚，咣当一声锁了门，躲在里面不出来。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这鱼棚还是很豪华的。房间里没有灯，只有一个煤油瓶。估计现在像我这个年纪的很多人都没见过这玩意，大概就是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煤油，浓烈而刺鼻的气味，一根棉花做成的灯芯，再加上一个罩子。这煤油灯放在一个挖空的格子里，我摸到旁边的一大盒火柴，点了好久才点着。借着灯光，应该说是火光，仔细研究了一下其中的构造。四条腿的桌子，感觉不是很牢，摇摇晃晃，年纪可能比我还大。旁边两张木凳，也就刚好能坐上大半个屁股。很边上是一张床，其实就是把一块床板架在几堆砖头上。听爷爷奶奶说，他们那时候有这样的房子住已经很舒服了。后来我好像被爸妈撵了回去，此后再也没有去过鱼棚。直至今天，我突然想去老地方逛逛，心血来潮来到鱼塘边。那年清澈的水现在铺满了杂草和水藻，那年豪华的鱼棚变成了一堆废砖。我拿起一块砖，好像看到了那年独自在河边拿着竹竿钓鱼的小屁孩。一个傻小子，一根竹竿，一根从老爸那偷来的钓鱼线，还有一枚用缝衣针烤热之后扳弯了的鱼钩，加上一团饭米粒。钓上来就死的白条，连竹竿都拽断的大草鱼。我看着水面，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倒影。我没问过爸妈关于鱼棚的故事，也没有再造鱼棚的想法，因为没人能够回到过去，人的一生也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