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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春风半世情

来源: 多读文学网 时间:2021-08-13

清明沉思

在历久弥新的记忆里,四月,除了芳菲,除了桃花,更多的却是春雨潇潇,霏雾缭绕。在很初的几天里,听得见怀念的礼乐,闻得到祭祀的烛香。满路充塞祭祖的人群,山峦、田野、荒陌、郊乡挂满红白的忧伤。清明是一年之中很为感伤的时节,冷风凄雨,伴随祭祀的礼炮与贡品的燃放,不由让人寸断肝肠。雨滴洒在脸上,混合着湿润的眼眶,静默中透露着悠长的遐想,似乎穿越时空的界限,渗透了人生的迷惘——生存,死亡与希望。

清明时节,母亲的孤坟零落在那片寂静的山岗。四周多半杂草丛生,有没膝深的芦箕,三五米高的落叶松,一篷篷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坟头上有一棵阔叶泡桐,生命力极其强盛,每年砍了又生,砍了又生,酷似镰刀砍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春草。望着那一坵黄土,那一扇永闭的墓门,想起长眠于此的母亲,眼前不由得涌起一股莫名的哀伤与凄凉。母亲的音容笑貌犹在,但早已生死两茫茫。曾几何时,在母亲虔诚地祭奠祖先的神色里感受过刻骨铭心的怅惘,但几乎来不及想象,会有这么一方坟茔,会让我们从此与母亲相隔尘世与天堂,而且,时间竟然如此匆忙。母亲去留之际神情自若,似乎对于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倒是心中一丝牵挂仍铭记于怀。她的言语很是泰然,不由得让人想起自己家乡那位田园诗人陶渊明于元嘉四年(427年)九月中旬神志还清醒的时候,给自己写了《挽歌诗》三首之三: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峣。

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亲戚或馀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母亲早就“托体同山阿”,留下一群儿女,却在每年清明泪雨滂沱。无论是缅怀或是追忆,都无法寄托哀思于万一,只能在一点点逝去的时光中感受咫尺天涯的困顿与悲伤。父亲曾经讲过,清明节的时候,他梦见母亲回家,收拾好锅台炉灶,煮好一甑香喷喷的米饭,如同往日一般消失在他已朽的泪痕里。父亲拍遍拦杆,却无法阻止伤痛的乏起,尤其是在清明这个细雨如麻的日子里,伤口便被这注满盐水的春雨浇灌,几乎在同一时刻发胀皲裂,流下淋漓的鲜血和痛楚的怀念。

这就是清明,若云若雾,莫名伤感的时节。唐朝诗人杜牧曾有诗《清明》为证: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杏花村远隔千山万水,而一轮弯月,却隐藏在酒家氤氲的薄暝里。城市的夜晚灯火摇曳,寂静的街巷划破黎明的睡梦。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建筑,我开始回忆乡村的阡陌,脑海里开始浮现出父亲和母亲的样子。父亲容颜已老,身体总算硬朗,然而风霜雨雪,让他的岁月镌刻下难忘的年轮。而屈指一数,竟然和母亲隔世已经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仅有三五次去母亲山头上坟,但几乎每去一次,总会有一场春雨淋湿了身体,也打湿了疲倦的心。努力除去杂乱的草皮,砍去疯长在坟头的泡桐树,追寻母亲久违的印象。站在母亲的坟前,祭祀的蜡烛和香子的轻烟冉冉飘起,让燃烧祭奠贡品的火熖萦绕于坟前,我的心开始放逐和流浪。恍惚中,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与母亲的灵魂进行了一次飘渺默契的交流,我依旧体会到了母亲那份厚重、仁爱和无法割舍的母子情缘。归途中,我尽量保持沉默,担心一旦被现实的声音打断思绪,母亲的记忆就会随着青烟渐渐地散去。展望山头,有几株盛开如血的映山红,它到底预示着什么?母亲到底在与不在?眼前是淅淅沥沥的春雨,远处是袅袅升腾的青烟,我不觉思绪茫然,怅然若失。

刚过了几天清晖万里的绮丽春分,转眼又是一年雨酥云叠的清明姗姗来临。江南春雨,花信来时,回乡祭祖,成就亘古不变的旋律。在这个春光蒙瞳的早春时节,思念的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愁绪,遥远的乡村响起牧童短笛和初生牛犊的萌咩。慎终追远,寄托哀思,总是需要在阵痛之后,沧桑岁月,留下几多不堪回首的日子里。于是,思念勾起埋藏的伤痛,在异乡独自为客的壁垒丛林里聆听着心灵深处源自故乡血脉情缘的强烈召唤,冥冥中又看见了母亲久违的颜容。如果可以,当按过往的习俗,仿效记忆久远里母亲的做法,燃几柱香,焚几把纸钱,默诵静念里祈祷明日的祥和与平安。然而,缭绕升腾的轻烟只能在那个草长莺飞的寂寥乡村,而城市的哀伤只能随轻风细雨,浸湵于那些嘈杂纷扰的滚滚尘烟里。此刻,父亲或许尚在山下的梯田里躬身除草,或轻捻一根纸烟,在斜阳如血的暮霭中苍老了岁月的风霜。而母亲的音容宛在,飘渺而清晰,久远而朦胧。对面小楼里,灯火透过门窗,依稀一张模糊而稚气的脸庞。此情此景,如宋代诗人王禹俏《清明》诗句描绘一样跃然眼前:

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

昨日邻家乞新火,晓窗分与读书灯。

举目四顾,窗外月光黯淡,而思旧怀亲之情日盛。想起故去多年的母亲,想起近几年相继逝去的至亲旧朋,愈觉心中怀念,夜难成眠。久别它乡,乘一绺故乡之云,宋代诗人杨万里的几行诗句竟然贴切地反映了现时的愁绪:

迳直夫何细!桥危可免扶?

远山枫外淡,破屋麦边孤。

宿草春风又,新阡去岁无。

梨花自寒食,进节只愁余。

都说是清风寄哀思,但今日的风似乎有些凝滞,沉闷中呼吸显得局促紧张。远处山岚若隐若现,近看树梢雨滴成行。遥想故乡的清明,一定是香魂缭绕,漫山红遍,且不知在那片净土,故亲在天国是否遂意俯望?母亲在瑶池是否恣意徜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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