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颗青豆
文/胡自珍
春日的太阳不似冬日那般慵懒。
鸟儿也不似冬日时那般安静可爱，叽叽喳喳，糟了心情。
太阳攀爬得格外高，阳光避过窗帘溜进了室内，停在了玉珍的脸上。半响，玉珍才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青豆，径直走到窗边。豁的，把窗帘拉上。“这阳光真刺眼”，玉珍嘀咕道。
转身，她又回到了桌前，剥起了青豆。耳边响起了，“突，突，突”的刺耳的声音，灶台上一只铁锅正在受刑，底部的烈火使它内心倍受煎熬，总有一股想要冲破束缚的气在喷涌，却总被一般重的小铁块抑制，只得忽上忽下的跳动。而一旁，喧嚣四姨溢——这是一个快乐王国。细菌和菌落正贪享着这片刻欢愉。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而它们正在做的，就是将这欢愉深深渗透进，烙进这每一分每一秒中。它们，有的机尽欢乐的费力扭曲着身躯，享受着这残羹剩饭般的美餐；有的就地为牢，争分夺秒的繁衍着后代。它们歌唱着，欢呼着，雀跃着。
世界是一个世界，却又不是一个的世界。因为在这一个世界中，你有你的忧愁，他有他的欢乐。他不能对你感同身受，你也不能沾染他的片刻欢愉。
玉珍，坐在桌前。不停地剥青豆，只是思绪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人生，只不过是出生，被迫学习，结婚，生孩子；然后，再让孩子出生，学习，结婚，生孩子；然后，再让孩子的孩子出生，学习，结婚，生孩子。”这不是哪个著名思想家的精妙思想，也不是哪个哲学家的经典论调，更不是哪个文学家的美文佳句，却也师出有名，找得到出处。
这句印象深刻却又记忆模糊，几近真理却又却欠点火候的话，是谁说的呢？是玉珍说的吗？当然不是，是梦君说的。那梦君是谁？是玉珍的同学，准确点儿来说她们曾经是好朋友。梦君是大老板的女儿，玉珍是小老板的女儿。玉珍从小数学就不好，梦君的数学好不好，玉珍不知道。玉珍的妈妈很少说，我们家的玉珍长得真好看。玉珍不知道梦君的妈妈有没有对梦君说，我们家的梦君长得真好看，玉珍不知道。但，玉珍知道梦君和班上的很多男生都谈过恋爱，在这些男生中有一个男生是玉珍曾经喜欢过的。玉珍不知道，那个男孩也不知道，但梦君知道。玉珍和梦君是好朋友，她们一起睡觉，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打闹，但没有一起洗过澡。
玉珍和梦君是好朋友两年了，但之后就不是了。你问我原因，我说不知道，因为就连玉珍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玉珍和梦君还是好朋友的时候，有一天在熙熙攘攘的宿舍里，女孩们在叽叽喳喳的谈论各种话题。这时，梦君突然说:“唉，我们班上的那个蒋毅 我和他在一起了。”“什么?”“哟，你可真厉害呀，那可是我们班上长得很帅的。”女孩们立马围上去。那时候，女孩们对这些事情显现出格外的兴趣。女孩们饶有信心地八卦了起来，问东问西，品头论足。玉珍听到这个消息后，退到一旁，心仿佛颤抖了一下，顺势坐在床边，叠起了放在床上的那两件衣服。“你们是谁追的谁呀?”同学问道。“是我追的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就昨天啊。”同学们聚在一起聊了很久，玉珍还坐在床边叠着衣服，她一直在折那两件衣服。却怎么叠也叠不好。“走啦，就两件衣服，一直叠着不吃饭了，快走吧，吃饭去了”梦君走到床边，推了推玉珍，说道。“哦，吃饭了，那走吧。”于是乎，两人手挽着手，一起走向食堂，一路上依旧谈笑风生，追逐打闹 只是，不同的是，今天的阳光分外耀眼，竟还显得有些刺眼；玉珍的心，也不似往日那般正常，竟然隐隐有些许疼…
很多年以后，玉珍才明白，为什么那天的阳光那么刺眼，为什么那天的心脏莫名颤抖。往事重启，换来的却不过只是一句叹息，一次摇头。
玉珍还在剥青豆，只是她突然发现，为什么青豆在不知不觉中被分了类。同是一种青豆，却被分成了四类。同时，也就意味着四种选择，四种道路，四种人生，四种价值。同是在一个袋子儿里的青豆，绿的，嫩的被放在了碗里；坏的，被虫子侵蚀的和壳儿一起被丢弃在地上，老的黄的被放在了簸箕了里。玉珍停下手中的动作，径直的盯着这些豆子。观察着，思考着。虽多次经历，却从未注意到这一场面，她思索着，思索着，深深的思索着。
突然他恍然大悟，人生难道不就是这一颗颗青豆吗？人生亦青豆，青豆亦人生。人们出生本是在同一环境中，一样是空白的，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而后天，却在这一般白的纸上着上了不同的色，临上了不同的景。有的画如废纸般，被弃如敝履；有的景色般般，被视而不见。不久，便尘灰烟掩面，无人问津；有的却大放异彩，为世人所仰，喝彩声不断…
人生亦青豆，青豆亦人生。成为有价值的豆子的关键在于保持自身的新鲜度。你不能被侵蚀，不能发黄，变得僵硬，不能失去色彩；不能如昙花般，只持片刻娇艳，新鲜，就再无色彩，终被遗弃。
这时，玉珍起身，哗的，打开了窗帘。阳光如在黑暗中打开的一盏大照灯，啪的，打开。光，亮了满眼，暖了指尖。啪的，打开水龙头，水哗啦啦地冲刷着餐具。摧毁这一切偷享的片刻欢愉。而后，她走进书房，在日记本中用钢笔工工整整的写下了这句话: 我，是一颗青豆，青豆，青的。
梦君辍学了，在初三的时候。梦君嫁人了，那人不是蒋毅。梦君生了孩子，她可能又说了那句话。玉珍上了高中，上了大学。玉珍也谈了恋爱，但那人不是蒋毅。玉珍还考上了研究生，但她一次也没有说过那句话。有人问蒋毅去了哪？没有人知道。因为从那以后，他们在没有联系过，一次也没有。
作者简介
胡自珍，现为曲靖师范学院在校大二学生，汉语国际教育专业，笔名：狐爱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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