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的燕子

王红玉  

有人说，有人气的人家，才会有小燕子在其屋檐筑窝。

很小的时候，眼见邻居家的小燕子飞来飞去，唧唧喳喳，心里那个羡慕呀，可是自家的屋檐下，就是空空如也。

终于有小燕子觊觎我家的房子了，很绅士的那种，它在屋顶盘旋，观察了许久，使我的心也忐忑，惟恐惊吓着这颇有灵气的小东西，我的小心翼翼使小燕子拥有了很高的安全系数，于是，在我家的屋檐下，很快就堂堂正正的座落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燕窝。

不久，燕窝的边缘，接二连三的出现了一张张乳黄色的小嘴巴，我数了又数，竟有五只！

一天，我被好奇心所驱使，开始想入非非起来了。

燕窝里，满脑袋就长着一张黄黄的大嘴巴的小雏燕正焦急的等待着它们的爸爸妈妈衔回肥美的食物，大燕子整天忙忙碌碌的觅食，可还是堵不住小雏燕那一张张期待着食物的黄嘴巴。

大燕子是不是很累呀？小燕子会不会很饿呀？七岁的我，已经很有爱心了，现在想来，那绝对是母爱的萌芽，可以说是历尽千辛万苦吧，终于捕捉到了两条肉滚滚的小虫子，然后又踩凳子站桌子的爬到高处，亲自哺育了两只小雏燕，眼见肉肉的虫子被黄嘴巴一口吞下，那个过瘾劲呀，就别提了。

以后的几天里，我一直沉醉在莫名的兴奋中。

可是，那一天，我突然发现，屋檐下，没有了唧唧喳喳的叫声，也看不到了大燕子的飞来飞去了，燕窝边缘的黄嘴巴也不再出现，于是我又踩凳子站桌子的接近那燕窝去看，这一看非同小可，我的心一下子跌入到了低谷……燕窝内，竟然是两只死去的小雏燕！

现在想来，大燕子是误解了我的好意了，它带着它的另外三个宝贝，远走高飞，另觅他处去了。

至今我也不明白，它怎么会知道哪只雏燕是我喂过的呢？我被燕子的灵性所折服，我不该惊扰它们，两个可怜的被妈妈遗弃的小雏燕，该不会怨恨我吧？它们死的很无辜。

可爱可怜的燕子！它既然能筑巢于人类的屋檐之下，想必是很想亲近人类的，可是为什么又惧怕人类，不愿意人类的亲近呢？

不归的燕子，你在很后一次归巢的那个晚上，当你发现你的孩子稀里糊涂地背叛了你，你是怎样的哀伤，怎样的惊恐万状？不归的燕子，你决定迁走的一刹那，你是不是会想到你也牵走了那个纯真而善良的女孩子的心？你可知道，那一份内疚，那一份牵挂，竟然萦绕于胸四十多年而不能抹去！

燕子不再归来，不再归来的又何止燕子？